Saturday, January 05, 2008

年贺状



贺年
我在写“年贺状”。这是日本邮政局发行的一种最普及的贺年明信片,圣诞前后一定要写好、寄出,这样邮局就会在1月1日,派到每家的邮箱。
张数多少视每个人的交游程度而不同。有私人的,也有会社的。aki每年大约有50张。
年贺状的对象也很奇怪,一般是亲戚、工作关系,往往一寄就持续几十年。而贸贸然地给一个不很熟的人写了,就会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停下来。有时候,几年没见面的人,想想今年开始停了吧,但是对方又寄来了,只好马上追加着寄出去,这样的年贺状是在1月3日之后到,所以一看就知,是匆忙补上的。

明信片真奇怪,全世界越洋跨海一律只要70块,而日本国内,哪怕寄到隔壁人家,统一都是50块。所以多寄一点外国的,是很合算的。

墨香
写字先要磨墨。很喜欢墨香。至今还有写毛笔字的瘾,虽然写得不好。字这种东西很奇怪。一个人,字写得漂亮,就让人觉得一定聪明。反之,字差了,思想再好,都逊色许多。
我也往往以字取人。
不用现成的墨汁,用一个中国的砚台,汲了水来磨。自己的红袖,添了自己的香。这块砚台是和旧人一起在街上走,偶尔看到的。中国大好的江山资源,一些工匠却偏要把东西做得恶俗。多雕了几个恶句子,多了一点做工,反把一块好好的石头搞得不象样子。一个砚台店,几十个砚台,也就这块比较少些人工,勉强算“拙”。好象还是他付的钱。我很少花到他的钞票,难得他买一件东西给我,就很欢喜。哼哧哼哧装进行李带回来,经常地用它。我觉得,爱惜一件东西,就是要多用。就像爱的人,要常见面。否则就是对他不起。

我看着砚台上的诗,说:寿古而质润 色丽而声清 起墨益毫 故其宝也 -----伯虎
“寶”字的中间部分是“王”和“缶”,它却写作“王”和“尔”字。查了一下,才知道这两种写法都是对的。
我在这些细节上,总是想知道答案,就会花去过多的时间。因为好奇,我的人生不停地在这边看看,那边瞧瞧,忘了自己到底要去哪里。我和旧人在一起的时候,因为多年不见,互相已经走得很远,或许互相都很想拉一下手,可是那么近的距离,居然感觉不可跨越。但又不是生分。只是感觉,大家都长大了,在外面像个人似的,不可像从前那样鲁莽。我们再丢不起脸。

这几句诗平常得很,估计即使真的是唐伯虎写的,也是随便诌了两句而已。
但,诗、画、字、音应是相通的。古代的才子,不是多才,只是一通百通而已。
而我却不会作诗。这一点总令我汗颜。有的场景,很想咏一下,却没有合适的句子。而现代诗,我有些看不起,觉得不如写个白话文,还爽利。

给小M讲王羲之家的梅花,朵朵花开淡墨痕,她附和地“哇”了一声,不见得有更多的感叹。每种文化的感动,都是不同的。中文的一些意境,她是感觉不到的。

临摹
我有颜真卿的临摹的纸。却没写过。因我细细看了下来,他的写法太独特,笔画中间有很多余白。余白太难,摹仿只是形。而神,是因人而异的。或许应该先写好楷书,再创造自己的字。

也很喜欢水墨画。单靠浓淡来表现彩色。明明只是黑白,看的人却在眼前仿佛有了锦绣。这是真的高超。
但我也知道,简单几笔画到形似神似,基础是素描,必定要经过大量的练习。我看到报纸上说,某人七十岁开始学画成了名家、八十岁开始学外语现在能说N种语言,总觉得自己已经来不及了。这就是凡人和超人的区别。

概率
年贺状有中奖。邮局在新年后发表中奖号码,大奖是自行车还是电视机什么的。小奖是一点点邮票。
我没有超薄的电视机,也不怎么想要,因为很少看。朋友家陆续都在买最新的大而薄的电视,如果我中了奖,那就要了算了。
我把寄往国外的号码全部记下来。万一中了,我叫那个人再给我寄回来好了。我再补一点钱给他。

概率这一个东西,我很不喜欢。很多人爱说:我遇到你,是多少分之一的概率呀,奇迹呀。----真不喜欢。
不管概率是100%还是1%,遇到了就是遇到了,遇不到就是遇不到。
我也不是很相信缘分。所谓的恋爱,就是适龄的人,遇到了适合的对方而已。如果当时当地不是这个人,互相还是会遇到另外的一个,展开其他的故事。缘分,是我们用宿命来使一切正当化的借口。
所有结果,都是争取得来的。比如,我在等与他缘份未了,却等不到了。除非我去靠近他,或者他来靠近我。否则就是零。
但我信有巧合。这就更加稀少。

年贺状不设定价值极高的大奖,也是怕中奖的卡片,寄的人和收的人,争个不停吧。所以有个规定,奖是属于收的人的。

温暖
手写的字,是有灵的。
几乎所有的人都用打印机制作年贺状的时代,aki是手写的。哪怕不好看,也是我的手,一张张摩挲过,一笔笔写过的。我们不需要比谁的打印机质量好,谁的软件功能好。这种充满祝福和心意的东西,就应该是自己写的。
如果blog可以手写,我也会干。

至今手边有他给我最后的一封信。一年里面,我会看好几次。字句却背不下来。我是看似有心,其实无心的一个人。在很多时候,我只是善良,却不妩媚。

家书一字值万金-----这是几年前爸爸埋怨我写信写得少的信上写的。
妈妈说:没有音讯就是好的。
可见父母对儿女的感受,是不同的。父亲总是试图用一些明显的方式去确认和子女的关联性。而母亲,曾经和孩子是一心同体,所以不需要这些,只要孩子好好地,就可以。

这一点,和男人、女人在爱情上的表现也是差不多的。


年底,商家和媒体都在煽情,不停地想叫人陷入一种悲壮的情绪。我想,他们只是想促进消费。
真正买东西合算的时候,是新年伊始。

写这一篇的时候,新年已经开了头,在很多人依依不舍旧年、对于新年摩拳擦掌的时节,aki只想何时买衫更便宜。我说,冬天的假期,会去看他,却没有兑现。对此,我耿耿于怀。我情愿别人欠我,也不愿自己这样欠着别人。

3 comments:

jiajia said...

我收到了,谢谢亲爱的~~:)

aki said...

日本只过元旦的。元旦完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学生还有个春假。大人必须撑到黄金周。漫长。

Sud said...

我也写了一批年贺状送出去了,过两日再寄.真的是手写的质感好好,多年不怎么写字了,狗爬式,丢人呢.
我妈是盼着我写信的,可我爸说的话却像 aki 妈妈,和 aki 家是反的呢.

璎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