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September 02, 2008

整个夏天


整个夏天,我都在看云。

照片里是积乱云,我看它很立体地生成,在那边的山脚下。慢慢地长大,甚至有一些可畏。云本身是雪白的,因为有很大的厚度和体积,使得下方看起来带些灰色。我细细地看它,想如果画作水彩,应该怎样才显得立体。
画一朵云,用的并不是白色。往往白色只是纸张的留白。只因天是蓝的,树是绿的,花儿是鲜艳的,才显得云彩是洁白的。
也有时候用不透明水彩去画一朵云。日本有个著名的画家,好象已经过世,他有一幅名作,就是海鸥。他在海鸥的翅膀尖上,用一点不透明水彩的白色,因而那白色十分耀眼。甚至令展览厅的墙壁失色。
但我更多时候,只是用手指在空中比划,或者拿双手的手指搭一个方框,切割着视野,想象如果我要画一幅画,应该取哪一处。有的时候,我一边开车,戴着黑色蕾丝的长手套,右手捏着方向,左手在空中比划。我发现,很多事物的真实颜色和形状,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个样子。
然而我却什么都未画下。只有在空中动着手指,小M说,好似一个巫婆,念着咒语。

整个夏天,我们并未去远方。因为这段时间,即便在家里,aki都一直觉得在天际流浪。不知何故,忽然如此地不安定。

今年的浴衣,新出了很多花样。有一种“大正浪漫”,改良些,加入现代的因素,是我十分喜欢的。暗红色的竖条,再加上大朵牡丹。去参加于兰盆节的传统歌舞,举手投足之间,线条流动,非常地优雅。
一个年纪有一个年纪的穿法,小M年少,选了这个粉红色的樱花雪。
这已经是大人的尺寸了,身量不够的话,和服是可以在腰里做文章的,折进去大半件,又怕小孩子走起来不规矩,几步就散了,于是用针线固定起来。和服是没有肩缝的,肩膀加上手臂的长,看看多了些,小孩子就可以在肩上打一个褶。
照片中她第一次用大人的腰带,打了一个结,忽然看上去风情万种,但是打了结之后跑跑跳跳就会松散,只好放弃,给她用小时候的丝腰带死死打上一个蝴蝶结。

和服的腰带很有意思,可以有很多变化,却万变不离其宗。常有笑话说:现在年轻的女孩子,和服都要妈妈帮着穿,以至于穿得好好地出去,会了恋人,回家时,那个结就是胡乱绑绑的。

夏天,我们有时候看了广告,去UNIQLO。但是比起早先几年,真的很少有喜欢的东西。只有它每年推出的U-T系列,倒是合算又好看。
初夏买了一件黑地红点的恤衫,红的圆点,近看是一张张嘴唇。很小,小到勉强看得清。我配了橄榄色的帆布裙来穿,穿了去和朋友喝茶。
还有一件是灿烂的桃红,就是我们办公室里用的荧光笔的颜色。它写到:Rock hates me...Stars love me.真是很奇怪的逻辑,觉得好笑,就买了,让星星每天都爱着我。

小M第一次自己挑选衣服,却有极好的色彩感觉,每件只要780日元。穿了一个夏天,初夏的时候,还是宽宽松松的,到了晚夏,已经正正好了。
她的同学小爱,吃非常多的零食和果汁,以至于胸脯有些鼓鼓的了,然后毒舌的一加里就在背后说:小爱呀,你看她是胖的呢,还是长的呢?
小M不懂这句话的意味,撩撩衣襟,看看自己的胸脯,好象两个蚊子块,就不解地放下衣服。

我们在UNIQLO买衫的时候,不得了,aki忽然看到一个光着屁股的女人在过道里走,想叫小鬼头来看。仔细一看,才知道是卖紧身内裤的模特,照在镜子里。真是吓人一跳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太阳辛苦了一个夏天-------------

我们开车在乡村的路上,有一个女人,在慢慢地骑车。满头卷发。
我对小M说:你看,她一定是因为不涂防晒霜,所以才会这么黑。
小M说:真黑。黑得泛油。
我说:她被晒得眼珠子都爆出来了。好象很凸。
小M说:的确。
我说:所以你要每天涂防晒霜。学校的泳池不准许,你就偷偷地在家涂好再去。
小M说:我一不做早操,二不去游泳,早上睡觉觉,晚上看电影。
说着说着,我们的汽车超越了那个晒黑的女人。
我叫起来:你看她,晒得嘴唇皮都翻出来了。
小M说:拜托,这原来是一个黑人哟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最后,伤感的夏天--------------

我记得我对早期的恋人说:以后你要来参加我的婚礼。你要送我出嫁。
当时我们是要好的,但不知为什么有这样的话,好象我认定自己并不会嫁他。

中期的恋人,我对他说:等我将来想要有一个小孩子,你要帮助我。
当时我们也很要好,但不知为何,我总感觉,有一天会问他去讨。

后来的一个,我对他说:我死了,你要来参加我的葬礼。不管是不是名正言顺。
我们也是相好的,却好似知道终于只是随聚随散。死的时候,一定没有名分。

前面两个兑现了,只剩最后一条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烟花的璀璨是金属的颜色----------------


夏天,我们赶集似的去看烟花。
小M带着相机,却拍不到那个炸裂的瞬间。她说:看到好看的那一刻,手指摁下去,却总已经晚了。

我拍烟花,只在天色尚微明的时候,烟花升上去,魂飞魄散,照亮一片,那一刻的夜空,很美很神秘。
原来夜里的天上,也有云。
这张照片,是金华山脚下的长良川烟花大会。背后是青山,河边有浅滩,烟花技师们在河中央的高处,点放烟花。全国都有人过来看。但我是当地的人,知道虽然很盛大,用的火药,却不是最多的。因居民密集,受到限制。而火药用得最多的,是“浓尾烟花大会”,在另一条大河的入海处举行。“浓尾”来自我们这里古代的叫法----“美濃”。
非常喜欢这个名字,如果我告诉别人,我住在美得有浓淡的地方,是不是很象桃源乡?

照片只是手机拍的 ,因为粗劣,反而因此带上了浮士绘的气息。喜欢版画。也喜欢版画里的春画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恐惧的分割线--------------

我的电脑被破译。所以只好来写blog。我所认识的男人,个个都是电脑专家。
以上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写出来的,诸位要珍惜着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