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March 09, 2009

非此即彼


在楼梯的过道上,我安置了一个存放东西的小仓库,上面摆了一盆花。用的是我一向不喜的塑料花盆。我总是嫌它廉价又不透气,不利于植物根部的生长,但现在我只能将就。若花盆还用陶器,会压到小仓库的顶,以至于瘪下去。
这株花苗,只花78元买来,耐寒,开了一个冬天,蓝蓝的。令我想起去年家里花园,从停车场到大门口、那夹道的勿忘我。远望就像蓝烟的勿忘我。我已经都不讲究那么多了。

在看报,报上有个人说:我在婚姻中已经忍耐得要死,但是想到离婚后,经济上、育儿方面,都要吃很多的苦,就很犹豫。
我总觉得,要能够主持谈心节目,必须要饱经风霜。电视里偶尔有年轻美女做访谈节目,问的问题,都不到人家心里,比如“你在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?一定很艰苦?”之类,听着都是不痛不痒的。
我现在很苦,但是如果没有从家里出来,那也很哭,虽然苦的内容不一样。所以我说,人生都是苦的,如果要回避这种苦,那就是选择另一种苦,看你选择A还是B而已。

现在我做着很不安定的职业----也不会像电视剧里那么说“但我心里自由而轻松,所以我值得”。
我只是说:我愿意这样的选择。相比较而言,现状可以通过我的努力去改善。若在以前,是因着他人的影响,而始终处于某种压抑。彼时更是无能为力的,也逐渐影响心理健康。
每一样工作,都来自积累。开始接一些无名的客户,后来就慢慢做到大公司的订单,接下来最好做到官方的。这个过程,容不得一次过失。所以我致力做得又快又好,一向那么马虎,现在在交货前,要看好几遍。在交货后,都不敢打开档案,怕过迟地发现已经送信的档案有错误。那是非常忐忑的一种感觉。----若你的生计完全在你的一双手上,你会感受到。
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,举目无亲,这使得我是没有退路的。但我感激这种境遇,根本上来说,我是一个愿意逃离在风花雪月中的人,曾经的理想是,某人爱护着我,而我娱乐着某人。我的才能不需要贱卖给工作,放在家里消遣就可以。但这都取决于这个某人有没有资格和本事,可以自始至终令我信服。
而我终于失望地发现,这样的人,很少。至少我已经没有耐心去寻找。

我的那么多美丽的花和树,在这个春天降临的早上,应是冒着翠绿的芽,孕育着花苞了。而我只能带过来一盆白色的雏菊。这个阳台,1×3米大小,朝东,只有上午半天的太阳。当选择范围有限制的时候,忽然我发现我的那些个挂念,其实绝大多数是身外之物。
东西大体可以分3类:死了也要带上的,一定不肯扔掉的,若带不走就只好放弃的。第3种占大多数。
人的心,在经历割舍之后,是越来越硬的。当我放下一个一万块钱的椅子,就觉得一千块的鞋子,哪怕刚刚还穿在脚上,要我扔进垃圾袋,都是做得到的事。

失败也是有的。期间去应征过两个上班的职位,心里知道是胜任的,结果未被录用。那两个职位,不需动脑子就可以做得下来,只是为了安定下来而去试试。然而老天不安排我去做,就是说,还有另外的东西,要努力一下,会有更加好的发展。所以也就坦然了。雷曼解散后的人马,三井证券不一定录用,也是一个道理。
在我为前路担忧的时候,我问朋友自己是否有自杀的可能。朋友说,你不会,你骨子里是非常乐观,而且善于正面去诠释事物。这好似一种暗示,令我在沮丧的时候,都要对得起朋友们的评价。

阳台上白色的雏菊,还种在搬来时的、产自意大利的“素烧钵”,就是一种未上釉彩的花盆,表面有很多气孔。雏菊喜欢太阳和排水佳的泥土,搬来这里以后,阳光少了一些,开得不如往年多,但白色的花瓣,嫩黄的花蕊,还是很美的。薄荷(两种不同的香)、罗斯玛丽也搬来了,我想泡茶、烤cookie,因为忙却一直不能实现。新买了几株堇花。阳台不比自己的家,要防止水滴到楼下,所以花盆都在下面垫了托盆。
虽然它们住的地方不如从前,但是至少我是带了它们在身边的。多年的花,都是有一颗心的了。

政局不稳,令我想起有名的电视时政评论人·筑紫哲也的话。他得了癌症,说日本这个国家,也得了癌症。当吸收的营养都必须去应付癌细胞的时候,就没有余力去维持其他的机能。
但我们庶民,是不能过分期待政治带来的好处的。不管时代怎样不好,每一代人,在世的七八十年里,总是会有起伏的。我只希望自己健康,可以工作。然后把生活放得低些,简练些。
阿拉伯的王子是不会来的。小M会长大,而需要很多的钱。我经常都在算,算了总是不够,但又觉得,将来会好起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