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, November 19, 2010

女人心就像秋日天


秋天到了。芒草飞飞扬扬,拔了芯是可以做笤帚的。只是轻软,芦苇的笤帚,应该最适合那种老房子踩结实了的黑泥。
小麻雀吃得胖胖的,每天早晨在河堤边的草丛、树上蹦蹦跳跳,然而不多,它们更多地喜欢在家宅四周,河边有猛禽,就连乌鸦也要让着隼三分。平时看看觉得乌鸦够大了,然而,再一看隼滑翔在河边的气流中,那展开的翅膀,华丽的姿态,就觉得是不好比的。隼,平时你或许很少看到它们停下的时候,但是河边或许有鸟巢,常看见他们三三两两的蹲坐在草坪上,茶色的羽毛,好像一只大个子的老鸡婆。近看才发觉它们眼神锐利,还有一戳翘翘的睫毛勾勒出眼线,鹰一般。

因为香烟涨价,爱犬离去,从此我不再有理由蛰伏下去。我花了两年时间来打官司、独立出来,是到了要一个人上路的时候了。然后我就不再抽烟。起始很突然,某一天到了中午,没有烟了又不想出去买,于是我问自己:你还继续需要这个东西吗?至此我就与它告别了。
至今仍然会有少少的遗憾,因为并不是痛恨着香烟的,感觉它是一个老朋友,在我还需要籍此为依赖的时候,一直都袅袅地陪伴着我。所以还在抽烟的朋友,其实戒烟只是一个时机、一个念头。也不必为自己戒不掉而过分自责,总有那个时候,会来的。而世上又有什么事,不都在于一念之间呢。
因为这些原因,于是我的体重忽然涨了很多。戒烟后,基础代谢率降低,又不再有狗陪我散步,加之冬天即将来临,添了御寒的皮下脂肪,这一阵子,简直是胖到自己都心寒了。

寅最后脑癌的发作,近似于癫痫。而很严重的一次居然是在我出庭作证的那天下午。后来它都没有捱到判决出来,总觉得它是大概都知道的,自己年老了,或许生了不可拖累主人的心,又或者它认为我们不再需要它的庇护。现在它不在了,我们真的不必拘泥于住在哪里、可不可以养动物、四周有没有散步的公园,我也可以更长时间地出去工作了。甚至我们可以搬家。搬到一个从头来过的地方,只是已不再年轻。
小M今年6年级了,还有3年初中,这是免费的,随后3年高中,因为大家拥戴了民主党,民主党就准备把高中学费也免了。最大的花费在上大学后的住宿与学费,如今整个日本不及从前,人家父母双全的家庭都有人在卖房子,我们两个人三只脚(俗语,意为“齐心协力”),能在这个艰难的世道上过下去,一定要有健康的体魄和百折不挠的心理承受能力。

在努力做笔译维持生计的同时,我开始查兼职的资讯,偶尔寄出简历,去面试了一次,同时开始每天跑步使自己恢复身体和心理的健康。-----至今讲到寅、或是婚姻中某个瞬间的惊吓,是会热泪盈眶起来的。还有我不可以听一些歌,它们让我心里深深被触动。这些,都是我还没有痊愈的迹象。
另外,我和淡淡交往着的草食系异性朋友,知道他是温文的人,也不会有未来的打算,但总禁不住想,将来会是怎样。-----人都有一个通病,喜欢问将来。哪怕现状处于很平衡的最佳状态,都想知道未来。其实未来不进只有退。
好比日本的经济,政府在叫“复苏”“振兴”,其实你看比如TOYOTA和SONY那样子,不可能再无限制地扩张下去了,我们每个人也是一样,上天给了多少,就在那个范围内做好预算、生活下去,勉强是不会长久的。


<每看到这棵树,不远就是回家的路口了,此时一般跑了有30分钟,前20分钟脂肪不燃烧,只有最后10分钟才分解一点。很想研究怎样省略前面的阶段。>

我是厌恶刻意做运动的。满头大汗、气喘吁吁,总之感觉不够优雅。但是快速减肥就不得不做有氧运动,脂肪转化为肌肉后,代谢率就会提高,这样就会步入良性循环。
上次报纸上说国民的体力提高了,其中最显著的是老人。现在的老人,大都在战后拼命干活,身体坚韧而结实。因为电视新闻经常报道老人看护的难题,包括人手不够与预算的捉襟见肘,所以引发了他们的危机感。在河边,每天都可以看到很多老人在做运动。
一堆老人----大概是3个老头一个老太的比例,每天都在河堤边打一种简易的高尔夫球,但他们是用一根棍子击球,而不会铲去草皮,球也不像高尔夫那样飞得远远的,所以随时随地都可以玩。男性的老人,如果妻子去世,往往就变得萎靡。而丧偶的老太太,一般染着紫色的头发,穿得齐齐整整,精神也相对健朗。
所以今时今日不想与我作长久打算的男人,将来我一定比你过得好。

每天跑步,自然就会和常见的人变得面熟,象我这个年龄的女人不多,因为大家都很忙,也懒,情愿花钱去买减肥食品、去健身房。男人倒是有几个,中年微胖,穿着老鼠色的运动衫上下套在跑步,步子比我大,所以往往在我前面跑,一会儿他们就折回来遇上了。
这些中年发福的男人,令我想起年轻时认识的一个人,他总是说自己活到40岁就够了,以表示他很潇洒。其实是为了可以活得更加不负责任些。后来再相见的时候,看到他在吃健康辅助药品,在减肥,在珍惜他的寿命。这类男人其实也不少。可是我们年轻的时候没有辨别能力,还会想办法去鼓励他,拿我们自己的美好去给他信心。如果是现在再有人对我如是说,我想就这么回答他:随你的便。

在日本见面都要打招呼,跑步的时候可以免了,一般互相颔首一下,表示“早上好”。但我看到带着狗的人,总觉得亲切得很,一定会出声打招呼,有时还会停下来,摸摸小狗的头。因为爱着寅,所以爱它的同类。我爱狗甚于人。
这样一来,又认识了很多狗,比如有一只叫‘Buchi’,中文就是小花。底色是白,有茶色和黑色的花。主人是个中年小个子的阿姨。她说小花是捡来的,原来在这河边的足球场上流浪,因为性格不卑不亢,所以来打球的老人喜欢它,每天喂它一点东西,居然长得四肢粗壮,后来阿姨就收养了它,套了颈圈,取了名字,但是小花有一个习惯,就是每天早晨散步,必定要去长良川边喝水。流浪过的它,去河边喝水是一个每天必行的仪式。
我也因此对它多几分爱怜,每次都要全身摸个遍,而小花只是轻轻地扇一下尾巴,这和我家的寅非常象。它们身上,多的是野生的气质,而非宠物。我喜欢这样不谄媚的态度。

住在这个小城市里面,感觉最受惠的就是天空和太阳一律不要钱。这样一路跑着,天是这样蓝,水潺潺地流去,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朝气。似乎觉得前途就象河边的草场那样无量。远远地河对岸有一个白色的城堡,那里或许是住着王子的,哪一天他会走下来,越过河流,对我说住进我的城堡吧。我还幻想自己依然有着未经挫折的美貌,和相信男人一切话语的赤诚之心。
巨蟹座的人,幻想里面离不开一个家。又往往少有智慧深厚的男人,可以包容下巨蟹的激情与挑剔。
所以颠沛流离,也就是我出生时的那颗星星,给我定下的命了。

晚上约了某个草食系朋友(应该叫他小鹿)喝咖啡,本来想要商量一点事情,又觉得女人商量什么事,其实心里早有了主意,话说出来倒破坏了默契。
小鹿其实也是吃肉的,只不过他始终身段优美,哪怕刚刚扭头抹掉嘴边的油星子,都不忘加上一句:其实我吃素也毫无问题。
于是总会想起西顿动物记里的某只小鹿,它有着最美丽的触角,在荆棘里面逃生的时候,却挂着树枝,几乎危及性命。
也许我是真的要走了。走了就不再回来。

明天早上,继续去跑步。我还发现,运动与做爱其实有一点十分相似。自己可以很投入,但是旁观者看着就有点好笑。不管它了,先瘦身要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