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September 02, 2013

他说他喜欢看海豚

社交网站的宣传语如是说:如今,5对情侣中的1对,都是在网上相识的。

在日本有传统的婚姻介绍所,里面有许多类似王婆那样的人,它们的会费一般都不算贵,但是每撮合一次会面、直至最后大功告成、注册结婚,都要收取昂贵的费用。一般来说,见面5千,成婚10万,如果是和医生结婚,就要30万的谢礼。
可见除了中国的大陆,其他国家都还是对医生有着不同凡响的尊敬。 要成为医生,天资聪颖固然重要,更需要坚强的意志,和不停地学、不停面对考试的体魄,以及不去钻牛角尖的、对生死的理性诠释。所以日本的医生,大都在医学院时代,就早早相亲,因为医学院出来是实习,忙得根本没有时间,还是索性早一点娶好了,放在家里,顺利的话,先把孩子生下再说。
正因为这样的道理,到了中年,很多医生的太太变成怨妇,而发散郁闷的方法,只有花她们老公那很多很多的钱。或者干脆寻找另外的情感寄托之类。 如果一个女人,说是爱他的人,坚决地不用他的钱,但他还是会因为繁忙而忽视你,那么她的心里,即使一开始是情愿的,慢慢也就会失去平衡。

更何况,医生这个人群里,还出没着许许多多的怪人。怪人与才子从来只是一层纸的距离。那么多年的苦学、断绝一些常人应有的享受,早已经使他们刀枪不入。

医学这个领域,泰司先生回想起来,说在美国读书的时候,每个人发了一具遗体,花一个月(也许是星期?)慢慢去解剖。每一个地方割开来看,用手指去领会人体角角落落的机关奥妙。每个学生上完这堂课,都吃不下午饭。独有泰司先生是不惧的,买了汉堡,双手抓着就吃。所以他的同学都叫他“机器人”。这是一个身材好似机器猫的机器人。他小小的个子、老成的长相,却蕴含着无穷的体力。
泰司先生说,人呐,只不过就是一堆蒙上了人皮的内脏。——--这么说的同时,他又是虔诚的基督徒。
以至于他在社交网站遇到这位女子的时候,犹豫了好一会儿。因为他的宗教里面,不允许离婚,哪怕只要有微小的可能性会离婚,都是背离自己的信仰,因而自己将会陷入痛苦的深渊。泰司先生总是这样作风谨慎,也许因为工作的关系,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从不轻易做出判断。
而这位女子,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。这让危险系数骤然增大。

他斟酌了很久很久,但是真的对这个依稀的面容产生好感。想想就送了一个wink给她。没想到马上有了返回来的wink,这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泰司并没有成家的强烈愿望,父母亲催了二十几年,眼看着到了四十后半,他们自己的健康都出了问题,两个人分别住在不同的医院里,也就不再多催他。泰司的哥哥弟弟都是有太太的,唯有他,学了医,却成了一个老光棍。
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需要一个女人,所以只偷偷混在这种鱼龙混杂————可以说,烂人的比例更大一些的征婚网站里。他的履历是不公开的,防止别人看上他,他只自己选了条件后搜索有多少女性对得上条件,然后再看看照片,但是这样一个女人跟在身边,势必是很烦的。
那么我又为什么要征婚呢?他问自己。

他的代号叫Purdue UNI,这也不是他毕业的大学,只是随手借用一下。他读大学和考执照、以及最初在美国行医,都是在西海岸那阳光灿烂的地带。Santa Monica,这个名字就像自己的归宿那么亲切。而老家的日本Koube,以及分公司所在的日本Yokohama,反而每次都只是蜻蜓点水去去一下而已。在那美丽的海滨城市Santa Monica,他度过了没有女人的青春。

现在他对那个代号爱丽丝的女人发了第一封邮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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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丽丝-san

初次写邮件给你。我是Purdue UNI。
谢谢你回给我wink。我看了你的履历,所以给你写信。
你说你是私营,具体是什么呢?

我自己的履历已经不再刊登了,就让我在这里简单介绍自己。
我现在住在Yokohama,出身是关西的Koube。

1年前我的工作从加利福尼亚换到了Yokohama。我在美国住了很多年,包括留学时代在内,总共有22年。

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美国过得太久,以至于回到日本之后,感觉不习惯,有过辛苦的历程,但是现在终于又习惯在日本的生活了,觉得生活挺愉快的。

我的专业是医疗,是研究医师,专业是胸外科。目前主要从事临床的研究。
今天是调休,久违地有一天休息。

我的爱好是旅行,以及在旅行途中的美食,也喜欢登山。
我喜欢观察动物,尤其是海洋生物。
如果我们能通过邮件成为好朋友,那多好啊。
拜托你了。

日安。希望见到你的邮件。
PurdueUNI from Yokoham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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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司写文章总有一个特点,很少用标点符号。医科和理科的人都有这个倾向。但是因为很少形容词或者含义不明的词,他的邮件,即使没有标点都完全能看得懂。
他就是不喜欢用形容词。因为这容易把自己的状态暴露给对方,医学工作者不应该有缥缈的情绪。即使有,都应该控制住。

这一天,是2012年2月12号,他出门去看了早春的鸟。

※应该还会有待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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