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October 25, 2016

山坡上的小菊花

天氣涼了,最近每晚都和小朋友在公園玩,很瘋,也很開心。

最近玩的有幾個小朋友。
阿丸,男孩,去勢手術之後,還是抬起腿尿尿。醫生說他是雄性非常足的一種類型,所以哪怕摘除蛋蛋,也不會中性化。
蕾拉,女孩,也做了絕育,原來太瘦,現在變得壯實了,身體很小,但愛跟著我們跑。她和男孩女孩都玩,但最喜歡的還是女主人丟的球。
瑞兒,男孩,吉娃娃,臉放大了有點像雪橇狗。調皮好動,不服輸,對蕾拉一廂情願,可遭到冷遇。
波特,拉布拉多獵犬,明明很大個,可是他以為自己是小孩,一開心起來就會打滾。他對小狗很友善,他的女主人有一雙長腿,愛好是網球。

我比較怕冷,所以這段時間基本是我最後的狂歡。雖然我只經歷過一個冬天,但已經領教厲害。
現在早晚都已經很涼,回家路上看到小菊花盛開,對我是最美麗的安慰。

女主人說她去看了《七人之侍》,裡面山坡上黑白色的大片菊花十分美麗。我想,我在路上看到的這個是否有點接近呢?
總之很美,適合古裝戲,菊花後面出來一個佩劍的侍,那個雙手握劍、把劍高舉過頭的人最後是要輸的,而那個微微屈膝、紋絲不動,斜斜握著劍的人,最後看客們還來不及看清楚,就把對方殺了。

金庸有沒有看過黑澤明呢?



Wednesday, September 14, 2016

有时我会想起他

有一段时间,那个壮硕的机师常常到家里来玩,因为他各地飞,所以有时会给我也带一点伴手礼回来。比如我的最爱——玩了一年多,都还这么喜欢的两个玩具,一头老虎,一只大雁。

我喜欢机师的爽朗和健康,但感觉他与女主人不会走到一起。我有预感,时至今日,亦已得到证实。

他的人生其实就如他自己所说:

『走り続けた人生』
--不停地在跑。

分道扬镳。
第一段婚姻,因为那个女人的虚荣和浮夸,后来和自己的后辈机师睡到一起,颜面丢尽。不得不离婚,好在她的娘家还有父母,可以把女儿领过去照料,一直养到大学毕业。他的薪水不是养不起妻女,但妻子婚后继续从事空姐的工作,一方面是要强,或许更多的是不甘寂寞。这个女人是个会把男人拉进地狱的灾星。
但我总认为,女人走上毁灭的道路,多半原因在于男人。这个男人为何没有拴住她的心?况且他样子不难看,身体也好,性格嘛,据说年轻时在训练后辈机师的时候,非常可怕,但他比较喜欢女色,所以如果喜欢老婆的话,是会对她不错的。

他把女儿寄养在丈母娘家。第一任妻子信了新兴宗教,继续做她的空姐,睡她的男人。鲜有回娘家看女儿。女儿读书很用功,一直想要以自己的成就引起父母的关注。但,父母亲已经越走越远,永远不可能再拼凑回那个千叶县的家了。那是这个家庭的全盛时期,洗面台的镜子镶着金色的框,旁边插着大丛玫瑰。一切都是如此豪华,只是缺乏打理。正如他们的婚姻,钱有的是,只差相互的体贴和关爱。

尔虞我诈。
他的第二任妻子是医师的女儿。当别人问起他的妻子,他总是这么回答。可见,他在乎的是这个人社会地位的属性,而不是其本身。这个妻子貌似是有预谋的,结婚后马上生下儿子,机师常常出差,他觉得不是自己的孩子,但他好好想过之后,决定装作被骗下去。这件事直到多年后离婚时,女方要求很多赡养费,他提出验DNA才撕破脸皮。

难为水。
机师在讲这些往事的时候,表情淡然。女主人不动声色,但我感觉她在担心,一个受过如此多伤害的男人,很难再去天真烂漫地爱上另一个女人。她觉得力不从心,同时也始终感到他的爱多数是打算,而非出于内心的渴望。

说得自私一点,想到他在夏威夷机场购物中心买给我的礼物,我希望他们可以继续走下去。但为了女主人着想,我又觉得是明珠暗投。
她已经准备好,如果有一个可以爱的人出现,她会用余生去爱他。
但是他还没有准备好,或者说,他已经不会再爱了。如果说他还有爱,那么一份是给女儿,毕竟她是唯一的骨肉,在名古屋诞下的假儿子曾经夺走了一部分的时间和爱,现在起码他要补偿亲生的女儿。
另一份爱,他要给佐佐木希,他喜欢那个类型,最好女人就是一个花瓶,柔软的,抱着很舒适,有点蠢,不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。

女主人对他来说,过于文青。我知道他们走不到一起,真的,10月份的时候,女主人回到家中,从她的长衫上,我最后一次嗅到机师的味道,很淡,感觉只是挽了一下下手。

如果我知道上一次就是最后一次见他,我应该跟他说声谢谢。他只有在跟我玩的时候,才放心没有人在欺骗他。他还对我说:Coco酱,你要乖乖的,以后我再养一只,给你做老公。
现在想起来,我白白地那么乖了。

Saturday, September 10, 2016

在公园过夜的男女

女主人照例在周六上午有急待交货的动画片字幕。
于是她醒得很早,才五点。因为我马上跑去楼梯口迎接她,故龙颜大悦,这么早就肯带我去公园散步。

清晨的风还带着夜的雾气,湿湿的迎面而来,一路小跑我们到了公园。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大声说话。这么早,是谁呢?
女主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。她佯装带着我小跑,走近那一男一女。她是地狱耳,什么都听得见。

男人说,我被咬了7个包。
女人声音比较低,听不太清楚,或许根本就没有说话,只是哼啊哈。
男人说:“你真的这样就可以?这样就可以?真的可以?”时下流行重要的话说三遍,这个男人究竟想说什么呢。

我知道女主人已经在构思想象中的故事梗概。

男人又说:瞧我,跑到这乡间野岭,简直是发昏!我就在这破公园度过一宿。真是见鬼了。
女的咿咿唔唔。
说起来天下男人,唯有一个目的,看来昨晚这男人未遂。这女人态度又不甚明了,既然回绝他,何必跟他来到公园干坐一夜?既是孤男寡女过夜,何不找一处舒适温暖的场所,洗个澡,睡在被子里?
这种模棱两可的女人,即使被轻薄了,也不值得同情。年轻的时候,女人往往以为有的男人没有自己就活不下去。男人哪里那么轻易就死了呢。

我远远地看着他们,直到他们站起来,估计是要各自回家去了。这一夜真是没有名堂。女人白白和不至于以身相许的男人度过一晚。男人白白被蚊子抽血,还没如愿。

我在草地上撒下清晨的一泡尿。这样今晨来公园的小朋友们都会知道我已经来过了。这个公园每天都有故事发生,这张长椅听过很多人的对话,时值初秋,可惜并不是《秋天里的童话》。

Thursday, September 01, 2016

小M和妈妈的对话

这段时间,小M每天要到自修室关门才回家,从傍晚到天黑,直到10点多钟,只有我和女主人一起。我们慢慢地在公园走,路上去买一点农民伯伯投硬币的菜,遭遇玛珑、丸、花、柚子。

日后我回想起这个夏天是怎样的。
兴许我会想起玄关那种呛人的喷雾,女主人带我出门前都要喷一喷,我火大了好几次,她才改为到门外去喷。有次还抓住我,朝着我的肚皮喷了几下。
一只狗,全身散发着防蚊花露水的气味,这太搞笑了。我不要。我喜欢身上有一点蚯蚓的味道,所以我在草丛打滚。

我还会想起女主人手腕上的天然石。
那是薇薇安的妈妈做的。薇薇安妈妈发烧,不能去上班的日子,女主人带了冰淇淋去看她,她后来亲手做的。薇薇安是个全黑的姑娘,总是梳着辫子。
她妈妈生病没有钱,手机被停掉的时候,也没少了她的零嘴儿牛筋,所以我觉得她应该对主人更加恭敬一点才好。当然,我不会当面说她。

这一天小M回家,跟妈妈说准备文化节,班里的节目是炒韩国辣年糕,所以今天去大久保买了食材。因为新宿和大久保只有一站路,穿过歌舞伎町就到了,所以她们走着去的。
回来的时候,已是欢乐街华灯初上之时,只见二丁目的男人妖里妖气在揽客。她们几个JK怕怕地走过,小声说:要是考不上大学,我们恐怕也不得不到这种地方打工哟。

小M在告诉妈妈,去哪里的图书馆时,恰好翻到一本讲意大利灰犬的书。
她说:“讲的就是咱家的Coco酱啊,这种耳朵形状叫作Rose eye”。
埃及的法老、伊丽莎白女王……许多人都喜欢我的模样。
一度还繁殖出体型很小的灰犬,但太弱了。后来恢复了原来的个头,于是就有了我这样大只的。后来到了美国就更大了。我7公斤,在Dog run算很壮的,所以女主人给我慢性减肥。减了主食,可零食照旧。

小M在饭桌上吃妈妈的饭菜时,我觉得她还很小。
但她早上背着书包,拎着饭盒的包包去上学时,我又觉得她不小了。
有时周末女主人出门了,我和小M在家,我便试着欺负她,她极其宠爱我,对我说:你做净坏事,唯有一点好就是你长得实在可爱。你让我明白一个女生天生美有多么合算,但我也不要做你这样的女生。

Tuesday, August 16, 2016

相约浅草

桌上有一对隐型眼镜,我便知道女主人要出门。前次她穿了好美的和服出门,不得不说,中女穿起和服来真的有韵味。

今天她说去浅草约会,穿的是洋装。随意的ZARA人造丝露肩短衫,飘飘的,下摆有一些西人眼中的东方花卉,有些插画式的抽象美。下面是一条蓝色宽腿裤。
女主人很爱宽腿裤,可今年这款其实被优衣库做滥了。优衣库有一种天分,就是什么美好的款式被它以一个自创的单词推出并掀起流行后,那个款式就变得极其大众,以至于大妈化。
女主人稍高,下半身很结实的体型,她练泰拳当然啦,所以我随地便溺之后非常怕她情绪失控,踢我一脚什么的。宽腿裤很适合她,紧身裤则不如不穿。

因为是盂兰盆节,所以她和男友距上次见面不到一个星期再约浅草。
我很为她高兴,但我希望留守的时候,不要关笼子。我也不想咬东西、偷吃东西,可我管不住自己。最近我有一种离别恐惧症,很想能够变得情绪稳定,但又不想那么快变老。

女主人晚上喝了一杯韩国米酒回来了,红彤彤的脸颊,似乎还在进地铁前的墨田川河畔被对方咬了一口。对方的气息似乎是烧酒兑啤酒花汽水。
我还能嗅出他们有相爱的气味。接下来一两天,女主人会很嗜睡并且心情小好。
我只希望散步多点,饭碗里的肉加量,然后我爱的主人和主人爱的男人长长久久。我们狗狗就是这样永远祈祷着主人的好。

Monday, August 08, 2016

有时候单身不是他的错

很热的天,下午起就开了空调,睡得好凉快。中途女主人在沙发上合了一会儿眼,我马上跳上去睡在她的臂弯里,这样就好安心,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依赖症。

傍晚,女主人因为之前买了一瓶Zero Water,是给汽车上一层玻璃膜的新技术产品,必须在汽车还湿的时候喷、抹干,于是她趁傍晚天热,门前道路没人很少有人通行时,把汽车开过来洗。
当然我跟她一起去拿车,一开始以为载我去DogRun,可是方向不对,马上就回家了。
她一直说要带我去代代木公园,和Marbo相亲,可是Marbo的哥哥好像又养了一直小黑狗,所以我们的婚事就这样搁下来了。反正也没见过面,谈不上可惜。但看相片,我们真的非常相像,究竟结婚需不需要相像呢?
女主人和她的男友好像就很不一样,但他们又很好,希望他有一天可以变成我的男主人。

女主人做事飞快,三十分钟洗完了,然后擦干,我听到对门窗户的声音,感觉是对门的老太太。
这个老太太有点罗嗦,所以她的儿子四十几岁还没结婚。老太太初见女主人的时候,想要说媒,忙不迭地晒儿子的学历,不就早稻田吗,不要说女主人的前男友,就是女主人自己,学历都很好的啦。老太太,你炫耀错了。你不想想,她一个人带一个女儿,只身搬来东京,吃穿、工作、小孩样样自己料理妥帖,若没有脑子,您说可能吗。
而且,您的儿子脖子有点短。我们家,我的脖子像马驹儿,女主人也有好看的锁骨,而且比您的儿子高,有点不配。

我觉得老太太说媒不成,有点怀恨在心似的,趁女主人洗车时故意为难她。
她推开自家厨房的窗户,板着脸说:“我们这里没有人在这里洗车的。我只是这么告诉你。”口气里充满着不喜欢。
占道当然不对,但这是一个死胡同,那个时间段基本没人走过,而且傍晚撒一点水降温不是正好吗。老太太挑剔的性格,是否给儿子的婚姻带来影响呢?
另外,他们家都不喜欢动物。我初见她时,伸出两手搭在她腿上,可她往后一退。我不知道世上还有人不喜欢我粉红的、梅花般的脚爪。

老太太的儿子周末有时外出,但从来不见带女生回来,从回家时间推测也不像是在外面缱绻过的。
现在日本这个年龄的男女单身的很多,不是因为可能性太少,而是太多,他们总觉得这个错过了,还有下一个,这个人的缺点,或许下一个就没有了,会更加完美。
男人在找年轻的,他们大部分都是萝莉控。
女人在找有钱的,因为她们对自己的未来太没有自信。

于是等啊等,等到男人不举,女人不再排卵。
立秋了,每到秋天,总感觉时光荏苒,夏日不再。我的年轻岁月只有短短几年,自当且行且珍惜。

Tuesday, August 02, 2016

我的抵抗

我的女主人经历了一个忙碌的周末之后,昨天全部交稿,看得出今天早晨带我散步十分怡然自得。
平时我们早晨是不去公园的,她会带我一起去买老爷爷的蔬菜。可今天没有,因为小M晚上不在家吃饭,不需要那么多菜。小M很忙,每天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早出晚归,说要考一个大学,专门研究关于吃的课题。

我在公园四处嗅了一下,经过院子里有爬藤玫瑰的人家,走过拉面店、蛋糕店门口,顺便吓唬了一下猫咪之后回到家中。
我以为主人去洗衣服了,结果今天果然有空,抓住我洗了一个淋浴,再给我刷牙。
其实那款牙膏非常好吃。
可我为什么要逃呢?我不是怕刷牙,只是不喜欢她大力抓住我的下巴,一副凶悍的表情。我抵抗的是暴力。

作为刷牙的奖赏,我得到一块骨头形状的牛奶味牛皮胶,在吃完这个之后,我是否需要再刷一遍牙齿呢?

Saturday, July 30, 2016

小伙伴的事

梅雨一过,天气就热了。阳光直射,即便我的祖上来自地中海,可辣辣的阳光还是让人吃不消。

女主人在与我邂逅之前,走过了长长的路。彼时,她是迷惘的,并希望得到来自未来的启示。可我知道,有一天,我会来到这个家,就像我会出生在琦玉的家里那样,人总是喜欢在事情发生后,在意这件事是偶然还是必然。
其实那无关紧要,重要的是现在已经发生,我们兄妹4个出生了,我来到这个家,生活幸福美好。
她们住在城市的一隅,有一个很小的庭园,供我追逐猫。

而外界纷纷兴起女性领导人的潮流,大洋彼岸的米国,那个能干的希拉里女士终于也要当选了。东京都的知事明日也要投票。女候选人因为以前是个女伶,所以被反对派狂酸说:她就是一个戏子。但女主人说,没有别的人好选,也许只能选她。
女候选人似乎更容易遭到攻击,男人出轨就骂男人好了,可希拉里阿姨的老公出轨,反对派酸她:不足以安一夫,何以安一国?“安”是古文的说法,原话真不好听,叫satisfy。

就在2016年夏季,这个女性当道的时代,我们的小伙伴,有两个下星期已经预约了绝育手术。
一个是吉娃娃小麦。一个是黑柴犬玛珑,后者应该是“栗子”的法文吧,听起来有点男孩气,她本人也帅气的。柴犬嘛,本身就是阳刚有余的。

昨天我们一起玩,主人们在讨论要不要生小狗的问题。
说到阿花的三个孩子有多可爱,狗妈妈多么聪明,不用主人接生,早晨起来自己就已经在喂奶了。但能够养几只狗的家庭毕竟少数。于是难以决定要不要给我们绝育。
她们在意的是要不要生小狗。我在意的是能否遇到right dog。她们的讨论未免有些本末倒置。
每天醒来的时候,看看肚皮,我就知道我的还在。颇似时下流行的恶搞,醒来发现肾脏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