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August 31, 2020

2020夏之夢

   這個夏天每天早晨5、6點便醒,給陽台的花澆水後,趁太陽還沒有露臉,和狗去河邊散步半小時以上再開始工作。

   因為起得早,以至於無法好好集中工作,上午十點鐘左右便開始瞌睡。此時便在沙發或新鋪的榻榻米上小睡一會。

   因為新近交往的一個人,打破接近一年的和平,於是小睡也變成漫天做夢的時間。偶爾與他有關,大多數時間完全不是,但明明是腦子和感情給激活了一般。令自己覺得,愛是煩惱,不愛也是煩惱。

    十點迷迷糊糊小M說要去一趟多摩中心站,去照一張相,求職要用到,希望我開車載她去。我剛剛要去拿車鑰匙,新井先生忽然來了。新井是我的狗朋友裡面近乎專業的攝影師,年年都在當地攝影展獲獎,有時獲獎太多不好意思了,便拿自己的作品,冠以出嫁了的女兒名字去評比,也總能拿頭獎,女兒嫁人後改姓了,所以不會被懷疑是一家人。

    新井先生開著他的寶藍色SUV來,對我們說,拍照那自然交給我啦。我載你們去,順便拍照。於是我們坐在他汽車的後排,出發去多摩中心站。到底是多年居住於當地的人,他走的路跟我不太一樣,眼看著開著開著便經過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麥田,麥子頭上有著青色的芒,有些開始微黃,飄來陣陣清香,非常地浪漫而惆悵。

    望著麥浪在風中起伏,麥芒宛如迷霧,胸中湧起一種說不明的憂傷。我已經不是《麥田守望者》的年齡了,卻因為在應該放肆的年齡做了一個很乖的角色,如今只想著要自由。有了自由,雖也孤單,卻再不肯回返牢籠。

    汽車飛快行駛在麥浪中間,一眨眼,右側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山谷懸崖,汽車輪子只差20公分險險地拐彎開過去,只見山谷青翠滿目,針葉林呈現盛夏的濃綠。山谷深不見底,我便讓小M也探過身來看,但又怕她移動重心,會讓汽車失衡掉下去。

    我問新井先生,為什麼我在附近從來沒有發現過如此景色?新井先生露出愛賣弄的神色,他蓄著鬍子,兩撇鬍子往上翹了一下,笑著說:我在當地住幾十年咯。

    幾個迴旋,山谷便拋在了身後,新井先生說:到啦。

    於是我跟小M下車,明明多摩中心站不是這樣子的,我們是站在一個鄉村,望不到盡頭的田野。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接受了他的說法,兀自將這個夢在此結束了。

    醒來我問小M:今天要送妳去研究室嗎?這個夏天,是小M最最孝順的一年,因為一直都在媽媽身邊。大學因為武漢肺炎而不上課,人人在家。所以世間的小孩,你們成年後陪著父母的每一天,都是爸媽最開心的一天。而這個夏季,這樣天天煮飯叫她來吃、每週數次開車送她去鄉間農業研究所的日子,也許永遠都不會再來,我過著每一天,都無比珍惜。

    這個夢裡頭,出現的幾個典故源自生活。有些當時只是一瞥,卻也來夢中作興。

照相的由來:新井先生給我們的Coco醬拍的照片。跟我們鏡頭中的Coco判若兩狗。他拍出了她的靈魂。

麥田波浪的由來:我的游泳老師五郎先生,一直邀請我去櫪木縣,說暮夏的麥浪十分美,有一處游泳館,便在麥田附近,那家學校的泳池對外開放,他說那樣的風景,希望我也看見。說是這個星期景色最佳,可我覺得家裡也一堆事,而且不太喜歡坐別人開的車,便支支吾吾沒有答應。要說明的是五郎先生心地純潔,沒有壞心的。

山谷的由來:Windows的待機畫面,前幾天自動換了這一幅對嗎?山谷深到猶如男人女人的心。而我真的已惘然。